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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技術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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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技術與資訊月刊

出版日期:

正方形 Icon 特別企畫Special Report

全球變局下台灣產業的機會

文字整理/王元元

主持人:宇智顧問公司董事長 徐小波
與談人:(按發言順序)
永晴光電科技公司總經理 蘇元良
奇菱科技公司總經理 許友耕
康那香企業公司副總經理 胡衍榮
榮剛材料科技公司董事長 陳興時
中國科技大學教授 王弓
攝影/蔡鴻謀

徐小波:我先來做一個簡單的引言,我們現在面對的可說是一個快速變動的世界,或說是一個不可預料的變動世界,就從最近中東的局勢來看,原本都是回教世界與西方世界之間的衝突,或是中國大陸的新疆回民等少數民族與漢人間的衝突,但現在卻是回教世界自己內部發生問題。如果我們是英美國家的領導者,就必須馬上看清情勢,要怎麼樣與回教世界做一個不同的連接。

拉遠一點,則是要看全世界的金融危機,還有最近日本地震、海嘯後的局面,總結一句,在這變動的世界裡,財富就正在重新分配!不管你願不願意,本來擁有的財富可能消失,甚至連人都消失了。歷史上的一次大戰、二次大戰,經濟大蕭條,國共內戰,俄羅斯的革命等等,從這些事件中都可以看出來,在變動之下,我們面臨的是財富正在重新分配的時代,也就是說,要有人出來創造新的財富。

在現有的氛圍下,能夠達到創造新財富,但又兼具社會意義的目標,所以大陸的「十二五」中也強調「社會企業」,大陸是國營事業掛帥的經濟體,居然還在經濟計畫中提到中小企業,這些都是一個轉變,所以大家都在變,我們也要想到我們要怎麼變。

過去二十年來,我們一直都在說創新,但大家都把創新放在科技方面,所以我現在要唱個反調,不是要否定科技創新,而是要更重視營運模式的創新。我們來看星巴克的例子,星巴克是賣咖啡的,調製一杯咖啡還不容易,在場每個人應該都可以在家裡輕易沖泡一杯咖啡,但星巴克為什麼能靠賣咖啡創造出一個幾千億美金的事業,他的創新之處在哪裡?

為什麼一個中產階級的上班族,早上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在手,走進辦公室便虎虎生風,和他帶著在家自己沖泡好的咖啡是完全不同的感覺,這就是星巴克的創新經營模式。所以台灣一旦往下走的話,可能得想到一些創新的經營模式,像是原本靠著降低成本產生利潤的製造業,現在為什麼不能轉型以增加其附加價值呢?像是我現在一直鼓吹台灣製造業可以考慮做的「整廠輸出」,在新興市場國家還是大有可為。

而台灣有哪些「潛力產業」呢?以下我先舉幾個例子來激發大家思考的方向。第一個就是「醫療」,台灣的醫療品質相當好,尤其和大陸相比,所以大陸現在也歡迎台灣人去投資開設持有百分之百股權的醫院。反觀台灣,大家知道我們的法律規定,私人開辦醫院,一定得以財團法人形式的公益事業辦理,不能用公司組織來經營;這樣的政策,是否就是代表否定我們的醫療是個「產業」?現在我們的企業都可以去大陸投資開設百分之百股權的醫院,反而我們自己的政策,還不承認這是一個產業。人家機會都給我們了,我們還走不出去,表示我們的政策已經落後了,但我們在醫療方面是有潛力的,只是還沒有產業化。

第二個潛力產業是「教育」,台灣的教育程度,應該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算是不錯的,但是大家知道私人辦學校是不能採用公司組織,補習班也是不能採用公司組織,這樣我們還講什麼「產業」呢?將來包括中國大陸等新興市場即使開放,他們有許多要向台灣學習的地方,我們都可將之歸納到教育產業裡面,各大學可以開放招收外籍學生,賺取學費。結果現在剛好相反,由於我們自己不把教育當作產業,結果外國的教育產業都跑來台灣招生,甚至以四倍薪水挖角我們的優秀師資,我覺得這些都是我們需要改進的地方。

第三個是「農業」,大家都知道我們的農業技術、農業科技應該是全世界最棒的,而且現在全世界有糧食短缺、食物安全等問題,但是我們的農業有產業化嗎?最近好不容易政府才將觀念轉變,行政院召集各部會討論要將農漁業技術商品化、產業化經營,思考上也要將過去的農業政策觀念轉化為農業產業政策,不過這些只是啟動,啟動之後還有運轉的問題。

以上便是台灣的三個潛力產業,不過由於制度面的問題,目前這三個都還沒有好好產業化,但通過制度面和思考模式的轉換,我們可以喚醒這些潛力產業,並將之建構起來,走向全世界。其實新興市場國家的崛起,對我們來說是很好的挑戰,我認為台灣應該做新興市場國家崛起的領導者,因為我們擁有過去五、六十年的經驗,包括經濟產業的經驗、社會的經驗、政治的經驗等,都可以將之包裝起來,輸出到新興國家市場,這裡面的空間無限,挑戰也無限。

過去我們會把產業分為科技產業和傳統產業,但我覺得這樣的兩分法是錯的,因為現在傳統產業應該要把科技帶進去,科技產業也要把傳統產業帶進來。例如現在股價高的,已經並非都是以前定義的所謂科技產業,反而是以前說的傳統產業,像是全世界許多基金現在都會投資在農業產業上。還有醫療方面,不過醫療到底算是傳統還是科技產業呢?其實醫療產業既算是傳統產業,又帶有科技產業的部分,我們應該要重新來檢討這樣的迷思,不同的產業應該要綜合起來,發揮更大的能量。

另外,我們很多研發機構現在會把他們的研發成果商品化,不過研發的項目雖然不見得落後,但是產業化的程度是落後的,這又回到制度面的問題。就像我覺得像工研院這麼好的機構,其主要任務應該是產生很多延伸公司,光賣專利其實賣不了什麼錢,即使有利潤也會被國外大廠商賺走,像是醫療產業中藥品的部分,我們最大的成就也就只是把我們研發出的專利賣給國際級的大藥廠。

所以我們應該調整思考,以發揮更大的經濟綜效。總而言之,我認為台灣需要有魄力,然後在各行各業中,以創新的服務來思考、加持。

蘇元良:今天討論的主題是全球變局下台灣產業的機會,根據我過去在產業界的經歷,做為一個製造業者,而且是台灣主流的,非常低毛利的製造業者的角度來看台灣產業的問題,過去三十年來,台灣的製造業漸漸在全球的供應鏈中培養出不容忽視的強大競爭力,但是過去十年,也慢慢因為毛利很低,所以台灣的輿論以及科技產業界也開始瀰漫著一種思考:這樣低毛利的一個產業,我們應該趕緊離開,去追求比較高附加價值的產業。

這樣的想法其實放諸四海應該都不會有人反對,而我個人由於曾在學校教書,看事情有比較深入思考的習慣,所以會觀察製造業的一些本質,並且一直在思考,這樣的想法到底正不正確?我們很容易便聽到許多人說,台灣應該要走創新,要走深耕技術,要走品牌之路,這樣附加價值才高。然後我們又受到「微笑曲線」的觀念影響,微笑曲線是早年施振榮先生提出的,描寫過去台灣產業的一個現象,就是我們是在製造這一端,毛利是最低的,而別人不管是發展技術的,或是做品牌的毛利都很高,所以我們在下面這麼辛苦,應該不是往右發展品牌,就是往左走技術這條路。

這個說法聽起來似乎很浪漫、很有道理,但你仔細想想,以今天台灣的資源和競爭力,這樣是不是一個對的想法?我覺得微笑曲線是一個靜態描述產業現象的工具,但我們現在卻誤把它當作策略規劃的工具,認為台灣未來的走法應該不是向左走技術,就是向右走品牌,因為這樣的毛利才高。

我們每個人,不管是個人或公司,在思考未來規劃時,其實就是一個字:focus。你一定要有你自己最專業的地方,在那一點去大力突破。一個人不會什麼事情都擅長,你有你出身的背景和經歷,不會說一個做工程的,看到歌星唱歌很風光你就也去唱歌,因為你不一定有這個能力。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一個公司也一樣,做策略規劃時就是看focus,你的公司能做什麼就專注在那一點,把它做好就好,不要想太多。

 我以前就是做台灣最低毛利的製造業,像是手機、筆電,大家常說的「茅三道四」:毛利只有三到四的產業。在這個產業裡面,其實我們每天想的東西都非常focus,我可以分享一下我們做Notebook的經驗。本來我們是大小品牌的代工廠,但後來我們focus到一種程度後,發現大品牌和小品牌的經營模式、企業文化等完全不同,所以後來我們完全不做小品牌的代工,只專注做大品牌。

你看最後在市場勝出的幾家Notebook公司都是只做大品牌的代工,小品牌的利潤很高也不做,focus到這種程度。同樣的道理,個人或是公司都能對focus這個道理深刻了解,為什麼放大到國家層面,卻好像什麼都要做,政府提出洋洋灑灑一大堆,醫療產業、生技產業等什麼都要做,還要變成什麼全球營運中心、全球金融中心等,我不相信以台灣這麼少的資源、這麼少的人才,什麼都可以做的好。

呼應到本次主題,在全球變局下,台灣產業到底該怎麼走,政府又該如何鼓勵?我個人覺得,一個國家應該在他最強的地方再深刻地去強化,這樣才有競爭力。台灣以前重點是IT產業,現在政府又鼓勵生技產業,但是我相信生技產業鼓勵的結果應該又是一個「茅三道四」的產業,因為生技業沒有五十年以上的基礎是要怎麼和別人競爭,但政府卻在鼓勵大家發展生技產業,這不一定完全是正確的。

我們應該思考的是,如果以廣義的「製造」來看,應該已經佔台灣整體GDP的60-70%以上(服務業不算的話),我曾經做過非正式的估計,我們製造業在大陸可以帶動將近四、五千萬人的就業機會,這是以在大陸的大約五十萬台灣幹部來算的,因為台灣的人力比較貴,所以平均一個台幹要帶一百人。政府常在說應該要把這些產業遷回台灣,我不曉得遷回台灣後要靠誰來做,連工人都不夠,恐怕連政府官員都要下來幫忙做組裝工人才有辦法。

所以我們在這上面是具有這麼大的競爭力,千萬不要小看它是低毛利,今天就是這樣的低毛利產業,讓台灣在世界舞台上擁有發言權,也讓台灣很多所謂科技人的眼界和社會地位,提高到國際水準。這讓我想到李焜耀董事長曾講過一個故事,他以前去日本參觀一個營業額四、五千億新台幣的紡織廠時,想到小時候曾被長輩告誡,以後做生意絕對不能和這種大公司競爭,一定打不過的。結果現在他的感想是,「也不過一年四、五千億營業額而已」。其實現在有這種實力,敢在台灣講這種話的人比比皆是,而這些人從事的低毛利製造業,卻是台灣競爭力最強的產業。

我曾看過一個歷史學家的論點,他說中國歷史上匈奴這個民族,他們給後世沒有留下什麼文化、語言、文學、藝術等,但他們在中亞地區卻縱橫一千年。怎麼做到的?匈奴只靠一件事,就是彎弓射箭。這麼低階的一個技術,他們卻把它做到最極致,匈奴的弓並非最強,馬也不是最大,但他們的馬持續力很強,弓的彈力也很好,而且他們每天生活在馬上,並極大化這個特點,所以他們雖然無法創作出羅馬人的詩歌,或是達到米開朗基羅的藝術成就,但他們就憑馬上的技術,可以逼得東邊的漢族與他們和親,西邊的羅馬人認為他們是上帝派來懲罰羅馬的使者。匈奴的力量就在於把一件事極致化到極點,他們幾乎不下馬,連睡覺、開會都在馬上,已經極致化、focus到這種程度,就是這樣的爆發力讓他們縱橫歐亞一千年。

所以我就想到今天台灣的製造業雖然毛利很低,但帶動的能量和視野卻非常巨大,大前研一曾說「台灣的製造業只是在賺過路財」,事實上我卻覺得不只這樣。那麼大的能量不僅在IT產業,很多產業我們也幾乎都是世界第一,但為什麼我們賺不到錢?大家常說要鼓勵技術開發,而在技術開發的過程中,我們常說Notebook產業是一個ODM產業,我說那個D只是小小的而非大寫的D,為什麼?因為有了技術你才能拿到訂單,而不是有了技術你的毛利就比較高。

我覺得我們在製造上面其實動能非常大,應該極大化這個東西,今天全球的Notebook約有80-90%是由台灣生產的,但為何毛利還是只有3-4%?這就需要從制度面、法律面來著手,政府也可以在行政面上解決產能問題。因為基本問題就是產能太多,怎麼樣設計一個機制讓產能不會過度擴張,並且就像青果合作社一樣把大家聯合起來。

我個人認為,其實政府不必特別去指導大家要做哪個產業,每個出錢的投資者比誰都清楚哪個產業比較好做。政府應該做的是一個平台,是鼓勵一個正確的方向,我認為今天台灣的製造業要再擴大,現在製造業的供應鏈還是在大陸,我們要把供應鏈擴大到全世界,我們的人才還是不足的,應該到全球去找人才,這樣才有機會。

許友耕:我是一個企業經理人,自認對於大趨勢也有一定的了解,我們公司在大陸約有一萬五千多名員工,其實也很想轉型,但有些事就一直困擾著我。像是我一直問自己:我真的懂中國嗎?雖然我們和大陸同文同種,也常去那邊,講起大陸的事情好像也多少知道,但是我們真的懂大陸嗎?例如說幾年前我聽說海爾有一款洗衣機在東北賣的很好,原因是那款洗衣機是唯一可以洗土豆(馬鈴薯)的,台灣人是怎麼也想不到洗衣機還可以拿來洗馬鈴薯,還因為這樣賣得很好。這兩年九陽豆漿機也賣的很好,我也感到很shock,shock的不是豆漿機好用,而是為什麼我們想不到這樣的產品,又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

我為什麼要把這個問題提出來與大家分享?那是因為我很怕我對大陸是似懂非懂,似懂就會冒進,非懂就很可能犯錯。最近我們面對最大的問題就是缺工潮,每天對此下對策,緊盯狀況,結果最後下的對策十個有七個都猜錯,該跑的還是跑了。所以我說我不確定我們真的懂中國市場,如果我們真的想捕捉到中國的機會,恐怕在懂得中國這件事上還要花上很大的力氣。

而在懂這件事上我還擔心另一件事,就是我曾有機會與大陸阿里巴巴網站的一些負責人談過,我非常奇怪他們怎麼會成功的。我觀察很久,一直不是很看好,剛開始網站的資料很多是錯誤的,回應也慢,可是他們就是做起來了。所以我們現在對中國一些企業的了解恐怕是不夠的,就像剛才蘇總經理說的,我們今天是幫HP、三星代工,明天很可能就是幫中國企業代工,而我們是不是一定要擺脫代工的宿命?剛才蘇總回答了一些,好像也不見得是非要擺脫不可,但問題是如果我們沒有辦法把附加價值找回來,恐怕我們有再好的生意模式也沒有用。

最後要談的是日本這次的地震,我想對大家都有很大的警惕,也讓我有一些感觸。就是這種極端氣候好像會對我們造成不可預測的影響,或許這樣類比不一定正確,但我覺得整個產業好像也有點遇到極端氣候的感覺。我記得幾年前大家還在談的是EeePC,那時候是Netbook當道,後來沒多久iPad出來,平板電腦又變得很熱門,但明年會不會又有新的風潮,大家也不知道。

有鑑於此,我警惕自己,產業的極端氣候,正在進行一場無情的淘汰賽,我也一直期許我自己,不會是被淘汰的那一個,而能夠適者生存。但我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希望等下大家能再多給一些明示或暗示,讓我回去能順利面對這場變局。

胡衍榮:我想先回應一下剛才主持人提到的,就是我們企業要思考,是不是有什麼現在沒看到的,未來可以變成一個新的產業。我們公司算是在地的傳統產業,是全台灣第一間做衛生棉的本土化公司,創立43年,一直都在看未來會怎麼變化,公司要怎麼繼續營運,怎麼存活。

因為我們做衛生棉這個產業的競爭對手,都是歐美的品牌大廠,所以我們一路走來其實經常都在思考一些問題。以康那香來講,我們是做垂直整合,來解決第一個問題,就是我們剛開始做衛生棉時非常好賺,只是拿一些衛生紙疊起來,然後裁成長條形,這就是衛生棉。但現在就沒那麼容易,我記得十幾年前我們去上海設廠,我去賣場時就有看到剛才我說的那種衛生棉,而且他還是用那種黃色的草紙製作的,但同樣能和其他外國大廠牌擺在架子上一起賣。

就產業來看,以我們公司為例,十幾年前我們都只做台灣市場,所以我們的營業額全都來自台灣,在台灣製造也在台灣販賣。後來國外品牌進來了,很快市場就被他們佔據;所以我們開始思考要怎麼和他們合作,而且合作要如何才能長久?我們與國外伙伴一合作就是二、三十年,靠的是我們經常提供他們服務,除了賣產品,還要加上服務,才能把彼此的感情維持下去,這是非常重要的關鍵。

剛才主持人提到未來能夠看到的東西,我覺得是要去找需求。有一次我在一個談創新、創意的演講中,講到很重要的是你的專業知識要夠,例如說要你去收成過的田裡挖蕃薯,如果你有過耕田的經驗,就知道可以去田的四個角落找,因為犁田犁完了剩下那四個角落一定可以找到蕃薯。結果講完馬上有人反駁,說以前用牛耕田時,因為牛在轉彎時是走弧線,所以四個角落會有蕃薯剩下,現在都用機器,機器走直角是不會在四個角剩下蕃薯的。雖然我被反駁,不過我講的還是有他的道理在,如果專業知識不夠,你是沒辦法去和人家思考這些問題的。

另外,其實整個大環境是在改變的。舉例來說,大約五年前,工研院來我們公司,表示說現在有一個新技術,可以將電子裝置與我們的產品結合,通過無線通訊系統,發佈相關資訊到手機或電腦裡,當時我們雖然覺得不錯,但是礙於成本而放棄。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剛才大家都提到,未來的世界,除了人口增加還有人口老化的問題,而人口老化的趨勢,可能也代表未來很大的一個潛在市場,所以我們現在很積極地和工研院合作開發這樣的系統。這就是說,整個大環境經過一段時間其實是在變化的,我們平常就要知道哪些地方有哪些技術,等到要用的時候就可以去拿出來用。

剛才主持人還有提到教育的問題,我個人對此是有一些感受。我們現在的學校教育,還是和企業需要的有非常大的落差,很多人或許會說學校老師沒把學生教好,但我想其實企業應該也要檢討,就是我們有沒有提供很多機會讓學生進來了解企業?像是透過實習或研究等,企業在這方面可能是需要加強的。國外許多工學院、商學院都有要求學生在大三升大四時,先去企業工作個二年再回來繼續學業,我想這是一個滿值得改進的地方,否則還是會像現在一樣,招募畢業生進來,訓練完他覺得沒興趣就走了,不像我們以前認為來工作就是來學習的,現在的年輕人可能比較實際,教育方面可能是企業在這上面還可以加強的地方。

徐小波:我也想與大家分享二點,一個是教育,一個是創新。其實我們時代基金會就有一個YEF(國際青年創業領袖計畫)的活動,今年已經是第九屆了,就是教育和創新兼具。其實要講創新的話,可以從過去吸取很多的經驗,就像一個很簡單的髮夾,現在你會覺得平凡無奇,但在一開始它也是創新的。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訓練,就是過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來創新的東西,現在我們可能會習以為常,就像是剛才談到的衛生棉,我小時候還是用布條製作可以重複使用的,後來發明出現在這種可拋式的就是創新,這是可以訓練的,我也希望學校能有這種訓練的計畫出來。

剛才我也有提到,將來新興市場國家崛起,台灣為什麼有很好的機會切入他們的教育產業,因為我們可以不僅給他們上課,還可以提供實習的機會,台灣有那麼多產業,他願意的話就可以在這裡實習。

許友耕:我補充一下,剛才在講的時候有想到一個問題,就是說我們現在對自己會有許多期許和反省,但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就是我們是否看待自己和看待這個世界的角度可以稍微修改一下。比如說有一次我和我的巴西朋友聊天,我又在老話重提,講到我們做得多辛苦,但是品質不好、技術不好等等。結果我的巴西朋友問我為什麼這麼講,問我是在和誰比?我說和日本、美國比啊!他就問我為什麼要和美國和日本比?如果和他們巴西比,那台灣就太強了。我本來還想說為什麼要和巴西比,但是後來想想,其實巴西也是那麼大的一個國家,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和日本、美國比?

前陣子又看到報紙上一直在談兩岸,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覺得說,為什麼要講兩岸?有次我在大陸被中國領導人吃豆腐,他說你知道福建省是台灣的四倍大嗎?我雖然是金門人,還真沒注意到福建是台灣的四倍大。其實我們在談面對中國的時候,恐怕是沒辦法把它當成一個國家,而是要把它當作是許多的中國。

我講這個是想要回應一下,如果我們能正確地理解到自己的優缺點,正確地面對我們將來在全世界應該有什麼樣的位子,我覺得我們有兩件事可以做,一個是我們應該專精於我們擅長的,而不是什麼都想要做,很多東西可能被迫要退出來。另一個是經建會前主委陳博志曾說,台灣只有二千多萬人口,在全球60億人口中還佔不到1%,所以台灣人如果對全世界的經濟貢獻超過2%,那就是上對的起列祖列宗,下對的起後代子孫。

我希望我們能有這樣的反省之後,比較知道說我們可以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然後專心去做我們能夠做的,面對變局也可以掌握機會,這樣就好,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問:請教榮剛陳董事長。針對鋼鐵的部分,因為日本其實是全世界最大的鋼鐵生產和出口國,我們想要了解的是,日本發生這樣的事件,對全球的鋼鐵業,甚至台灣的鋼鐵結構來說,有沒有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而台灣的機會在哪裡?

陳興時:關於你的問題,可以分為一般鋼鐵和特殊鋼鐵兩個部分。日本生產的一般鋼鐵,確實在全世界佔有一個重要的地位,他的生產與出口,影響都很大。這次的震災,其實海嘯並沒太嚴重的衝擊到日本的鋼鐵區,影響嚴重的是後面的限電。而對全球來說更嚴重的,是日本本身是天然資源的進口國,也是工業產品的大出口區,是因為這兩點才產生很大的問題,像是讓全世界的鐵礦以及部分和鐵相關的核心材料,一下子需求就往下降,而且我覺得會有延續性。然後也有人問我未來日本的重建,是否也需要大量的鋼材?其實這兩個答案都是肯定的,中間唯一的差別是時間問題。

另外還有一個非常嚴重的不確定因素,就是事實上,全世界在過去十年,90%的鋼鐵需求增加量是在大陸。而大陸也知道,要節能減碳,他們必須從現在的六億四千,要想辦法先壓到五億三,然後再壓到四億五,而國內公共產業的需求,大概在三億五到三億八之間。但是在過渡期,如果他們要降低對他們本身產業的影響,要怎麼辦?現在中國不准出口某些原料,尤其是最原始的材料,但他只要放一個小口,稍微流出去一點,事實上剛才所有的缺口都立刻可以填滿。

所以很多人問我有沒有什麼策略,我說都不要想,只要先看它的變化,頂多是先想想如果A變化要怎麼做,B變化則怎麼做,然後就不要太擔心,而且擔心也沒用。大陸本身鋼鐵供需的穩定性,都是由中央全部主導,而中央主導只要有一點點的變化,一個月後就全都變了。

至於他對於全球性特殊鋼的部分,特殊鋼的需求確實很大,但它的大不是在於原材料,而是後續加工的部分。像是美國從原來的國內供應,後來改成LTC供應的時候,他們發現一個問題,就是LTC的話,等到真正做到產品,他的成本並不低,反而更高,最後他只能回來走中間帶,而中間帶就變成台灣的機會,這就是十年前我訂五大明星產業的主要依據。

然後是他把模組件的組裝大量的移到日本去,這個就有問題了。另外航太也有同樣的問題,所以剛才我也說過,鋼鐵是看短?還是看空?我覺得應該是看空,但是這個空不會長久,當日本局部恢復電力,首先就會恢復鋼鐵生產。一般鋼不會從外面進來,但特殊鋼的零配件到模組件的組配,它必須回到台灣。

所以我前陣子才會特別和我們的經濟部表示,要趕快利用這個商機,因為以前日本都不願意把這些單轉出來,這時候我要特別呼籲,台灣的產業趕快接他轉的單,因為轉的是大陸不能做的關鍵性、功能性和特殊性產品,剛好你又有能力,這時候你一定要檢視你的核心能力、基本能力在哪裡,然後趁著日本把單轉過來的時候趕快把這些能力串連,因為接下去你的市場不是完全在日本,而是在大陸和上海,上海這一段還是缺,那就是你的天下了。所以台灣這陣子的商機是在鋼鐵相關,不能只看材料,一定還要延伸到後面的模組件,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