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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技術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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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技術與資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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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創新機制對經濟發展的影響

文/林垂宙

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必須依賴創新的能力,才能不斷產生成長的動力,而創新是很難依靠單一的組織或團體來達成,通常都需要由我們所熟知的「產官學研」四大領域,通力合作來完成。現在社會裡,很多事情並不是單獨的政府、單獨的大學、單獨的研究機構能夠做到的。所以這四個力量如何整合,就成為現代國家能否達成創新的重要指標。

過去15年來,我在全世界各地,都講述過「創新機制」這個題目,也常拿工研院或新加坡、日本的例子來解釋。現在工研院正是轉型的時候,環境不一樣了,所以我們面對將來,應該要做些什麼樣的事情來因應呢?這是我常想到的問題,也是現在工研院的領導人要面對的挑戰。

社會經濟若要從農業經濟進步到工業經濟,最後到知識經濟,生產要素便要從農業經濟的人力、土地、資源,進步到工業經濟的資本、機器和管理,這也就是中國基本的經濟理論: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財。但要怎麼去增加土地和人的產量?那就要用資本、機器去協助它,所以就有管理的需求。而到了現在知識經濟的時代,科技研發、創新能力和創業精神則與土地、人力一樣,成為知識經濟裡面重要的發展要素。

講求效益的經濟性程序

至於什麼叫創新?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觀念,必須要加以說明。當我們用資源、財富去創造新的知識,其實這是一個發明(Invention)的過程,是技術性的;可是我們有了知識之後,用知識去創造財富、效益,這就叫做創新(Innovation)的過程。所以創新是包含有經濟效益的,假如我們有一個新的寫字方法、新的走路方法,或是新的做事方法,但沒有產生效益的話,這個是不算創新的。

所以創新是一個講求效益的經濟性程序,涵蓋了技術、產品、過程、製造、營業模式等多種形式。而且並非一個科學家或工程師就可以做到,必須有多種專業才能的團隊合作才能成功,還需要社會環境條件的配合。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是麥當勞,他們賣的漢堡就是麵包夾牛肉餅,這是已經賣了很多年的東西,但他們的創新在於營業模式。所以創新是一個整體的東西,技術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很多人認為,高科技產業就像一棵大樹,科學、技術是根,然後就會有果子產出來。其實基本科學只是一部分的根,還有很多其他的部分,例如國家遠景、策略、政策承諾、研發基金、財稅政策、法律體系、區域規劃等,這些都是高科技產業的根;另外基礎建設、人力資源、企業精神、風險資金、社會支持、創新管理等,這些也都要做得齊全,才能夠真正產生高科技產業。

另外關於創新的過程,就是從基本的科學研究,到產品的銷售及服務的產業化之路。基本研究要先經過應用研究、產品開發,然後是試驗性的生產、製造,到最後才能銷售與服務;一開始屬於研究、科學的範疇,然後是開發、技術的範疇,最後則是產業化、產品/服務的範疇。可以說,創新就是以知識創造新財富的一個過程,而我們若要把科學研究變成產品產業化,這中間則有兩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一個是開發工業技術,一個是營造一個好的企業環境。

產官學研的創新機制

接著來看國家創新機制包括哪些成員呢?一般的科學研究通常是來自大學(學),最後的產業化則是產業/公司(產)在做,而我們剛才說的開發工業技術的部分,那就屬於研究院的範疇(研),營造企業環境的部分則是政府(官)負責。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產、官、學、研,而它們之間的關係,就是你從科學研究到變成產品產業化,中間一定是要經過技術開發。

產、官、學、研就像四個圓交疊著,互有重疊的部分,但又沒有完全重合。其實這四個角色也不能完全分開,雖然說學術獨立,很多大學都不希望政府或是產業干涉他們的方向,但是英、法等國為什麼早期他們做了很多科學研究,可是卻沒有太多的創新,就是因為彼此之間沒有合作。

反過來說,假如這四個角色重合為一體也不好。就像俄羅斯,雖然科學發達,但產業上卻很少創新,就是因為他們政府就是大學,大學就是研究院,研究院就是產業,管理權、經營權不清,球員又兼裁判,所以也不行。

台灣這麼多年來,就是想要創造一個形式是:產、官、學、研,大家是互相認識、互相了解的,但彼此並不見得重合,這是需要很多的努力才做得到的。因為實際上,現在社會裡,很多事情並不是單獨的政府、單獨的大學、單獨的研究機構能夠做到的。像是你要怎麼樣去形成國家的遠景、策略,以及政策,這不是幾個政府官員就可以講出來的,需要很多機構去配合。例如我們要在一個地方建立一個股票市場,牽涉到公司法或是產業基金,這也不是光是產業界就能做到的事情,也是要配合其他的單位才能做得好。所以國家創新機制裡包括許多環境因素,在這種狀況下,大家必須互相合作,認識彼此的定位,扮演不同的角色。

看看美國的例子,我們通常會將它劃分為一個座標,橫軸是從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到製造、技術服務等發展重點;縱軸則是經費來源(政府到企業)。其實美國的產業界和大學的關係是很密切的,很多公司如IBM、杜邦等,他們都做了非常多連結,所以它們之間沒有太多的問題。但是美國還是有很多國家研究院和國家實驗室,他們在中間通常是為了幫助中小企業,讓很多從大學裡研究出來的科技,能夠很快到產業界,特別是小產業。

德國的例子也很值得參考, 他們的Max-Planck-Gesellschaft(德國知名的科學研究組織)和大學是做基本研究的,而德國的工業是非常發達的,所以他們的創新機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大學和產業界中間還是有很多任務導向的國家研究中心(Mission-Oriented National Research Centre)以及Fraunhofer-Gesellschaft(德國也是歐洲最大的應用科學研究機構)。

創新機制的運作特色

這裡要聲明一下,我所謂的「國家」創新機制,不是政治意義上的國家,而是當作一個「區域」來講的。舉矽谷(Silicon Valley)的例子來看,那裡的史丹佛、柏克萊和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等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大學,培養許多做基礎研究的人才,然後這個區域還是有很多像是LBNL、LLBL、SRI等研究機構,他們連結並支持著IC、PC等產業界的發展。

正因為這樣的創新機制,所以矽谷五、六十年來都能保持領先的地位,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大家想想看,在50、60年代,矽谷什麼樣的公司最有名?是Defense公司;到了60、70年代,則是IC公司;80、90年代時,像是IBM、HP、Apple等PC公司就變成主流;1990到2000年時,則是網路公司當道,如思科、甲骨文等。所以矽谷了不起的地方,就在於每十年會有新東西出來,而且都在世界上居領導地位。

矽谷其實並沒有矽,也不是個山谷,但矽谷的特色是什麼?首先,這個地方知識密集度高,擁有許多頂尖的大學;它的創新機制則是產官學研的良性互動。或許很多人懷疑哪裡有官的部分,其實大學的經費不是官方支持的嗎?公路、機場、港口等交通設備也是官方維護、開闢,這些都是政府在培養人才上扮演的角色。而矽谷的領導者可以說是大學,然後慢慢有了產業界,所以產官學研,每個單位都可以變成創新機制裡面的領導者。

人力方面的特色則是多元化、高品質和流動性。大家都知道,IC公司的員工不是中國人就是印度人,現在韓國人也很多,最近的統計數字是,白人在矽谷只占了40%,東方人大約35%,黑人約3%,還有一些是其他種族,或是混血。所以矽谷是一個人種非常複雜的地方,很多企業的領導人都不是美國土生土長的,像是Google是俄羅斯人創立的,昇陽是印度人當老闆,這些人在別的地方都不見得有這些機會,但在矽谷就有這個機會。而且這裡是以成效來定報酬,這是很重要的一點。

台灣的創新機制

企業文化的特色是敢於冒險和忍受失敗;商業環境則是開放、誠信、守法。美國人其實是很講究誠信以及守法的,非常規規矩矩做事情。風險基金上的特色是專業化和團隊精神;專業服務則是有律師、會計師等,都有很完整的服務。政府政策就是簡單、透明、公開、主動;生活素質則是多元、開放、細緻和質樸。如果我們要建立一個創新機制,可以從研究矽谷的特色開始。

在國家創新機制裡面,研究院扮演的其實是很特別的角色,因為在大學和工業界之間要是有鴻溝的話,研究院的定位就是來做橋樑,或許會要它過來一點、過去一點,或是高一點、低一點,但是研究院的工作,就是要做為兩者之間的連結。並且在不同的時間點有不同的任務;和每一個單獨的企業也有不同的技術關係,像是在化學工業和電子業的位置就不大一樣,所以必須要認清,在每一個不同的領域裡的鴻溝,要怎麼去補全。

以台灣為例,工研院的位置就在大學和產業之間,而在民國70年左右,在工研院之外還要建立一個機制,就是科學園區。台灣的創新模式就是這樣摸索出來的,所以當時成立了工業技術研究院,但工業技術研究還不夠,還需要有個園區,再透過清大、交大在裡面做,把這整條線連起來,就以新竹當作一個試點,產生了台灣的創新機制。(本文為工研院前院長林垂宙口述,王元元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