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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技術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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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技術與資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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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擁有機器人?

撰文/洛特曼 (David Rotman) 譯/施祖琪

本刊取得美國麻省理工學院Technology Review期刊圖文授權
本刊取得美國麻省理工學院Technology Review期刊圖文授權

美國康乃爾大學工程學教授利浦森(Hod Lipson)對其「創意機器實驗室」(Creative Machines Lab)的描述充分傳達出他的野心:「我們想設計出有創意、又可自主創造的機器人。」利浦森(今年七月他已將實驗室遷至哥倫比亞大學)是全球人工智慧和機器人領域極富盛名的專家。他的研究讓人類一窺機器和自動化科技的無窮潛能,使機器人能「進化」為咖啡師和餐廳服務生。幾年前,利浦森研發出一套演算法,利用與既有科學定律一致的新原理來解釋實驗的資料,實現了科學發現過程的自動化。在利浦森眼中看來,未來的機器和軟體將擁有強大的能力,而且這些能力是不久前仍難以想像的。不過,最近他也開始擔心一件過去未曾想像過的事:自動化和數位科技的快速演進,是否會為少數人創造巨大的財富,卻使得多數人喪失賴以維生的工作,因而導致社會不安?

「從製造到決策過程,電腦自動化已全面滲透人類生活的各個面向,」利浦森說。僅僅在過去兩年間,深度學習的發展已在人工智慧的領域掀起革命,而3D列印也已逐漸改造工業生產的流程。他表示:「長久以來,大眾普遍認為,科技雖然會消滅掉一些工作,但也會創造出新的、更好的工作;現在證據顯示,科技的確在毀掉一些工作機會和創造出更好的新工作,只不過,工作機會變得愈來愈少。這是我們身為科技學者不能不省思的問題。」

利浦森不是第一個對科技搶占工作感到憂心忡忡的人,早在19世紀初期的英格蘭工業革命時代,這樣的焦慮已經浮現,甚至出現盧德(Luddite)激進份子搗毀機器以表達對科技抗拒的運動。在那之後不久,英國經濟學家李嘉圖(David Ricardo)便於1821年表達對「機器取代人類勞動力」的擔憂。在1930年全球大蕭條的年代裡,凱因斯(John Maynard Keynes)更提出因生產技術改變導致「技術性失業」的看法(不過,凱因斯也說,「這只是短暫的不適應期」)。

現在,隨著美國、歐洲和多數已開發國家所得不均現象的惡化,科技再一次成為眾矢之的。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近期一份報告指出,在其34個會員國中,大部分國家的貧富差距已攀升至史上新高,最主要是由於在金字塔底層的四成人口所得衰退的緣故,在過去幾十年間,低收入族群的所得持續下滑。OECD甚至憂心地表示,所得分配不均阻礙了經濟發展,同時,美國中產階級的沒落,以及低所得勞動人口的困境已存在多年。美國華盛頓公共政策智庫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最近一項報告便指出,2013年時,在年齡介於30到45歲,有高中學歷的成年男性族群中,僅有68%有全職工作,幾十年來,一般勞動人口的薪資成長速度遠不如經濟發展的腳步。1990至2013年間,不具高中學歷男性的收入中位數已減少20%,而高中畢業者的薪資降幅則為13%;儘管女性的情況稍微好一些,但女性的薪資仍普遍低於男性。同時間,不具高中學歷的女性收入減少12%,具高中學歷者的薪資甚至還微幅上揚3%。

釐清就業機會和收入的影響因素本非易事,若要進一步把科技的影響力從全球化、經濟成長、教育程度和稅務政策等因素中抽離出來,更是難上加難。然而,科技的進步仍為中產階級的沒落提供了不盡完善卻可行的解釋。經濟學家間普遍的觀點是,許多人無從取得必要的教育和訓練,而無法勝任那些需要科技技能的高收入工作。同時,軟體和數位科技也已取代了很多例行性的工作,如會計、薪資管理及行政工作,導致許多原先從事這些職務的人被迫接受收入較低的工作,或是離開職場,再者,隨著自動化製造過程的擴張,在過去數十年間取代了許多原屬中產階級的工作,就業機會可謂腹背受敵。

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家奧托(David Autor)認為,這些長期趨勢早從數十年前便已開始,奧托曾深入研究「就業市場兩極化」――也就是即使低收入勞動工作和高技能工作的就業機會增加,需要中等程度技能的工作卻漸漸消失的現象。他說,中產階級工作「掏空」已經持續一陣子了,而2007~2009年的全球經濟大衰退又加快了這個過程,讓不少高重複性但相對高薪的工作被自動化所取代。英屬哥倫比亞大學(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經濟學家蕭(Henry Siu)指出,所謂的例行性工作已「從經濟衰退的懸崖上摔落,而且至今依然未見起色。」這些工作包括白領的銷售和行政事務,以及藍領的生產線和機器操作的職務,約占美國總體工作機會的一半。蕭的研究也顯示,在這些工作消失下,20多歲的族群受創最深,造成許多人看似已完全放棄覓職。

這問題已經很嚴重了,但是還有更深層的問題。隨著科技日益取代了曾被視為可晉升中產階級的工作,這是否預示著工作消失的現象將蔓延至其他階層?我們是否正處於歷史上另一重大經濟變革的開端?儘管整體人類社群將享有更好的醫療品質、服務和產品,但那些無法從中獲益者是否將深受其害?機器人和軟體將搶下大部分的人類工作嗎?
 

嚇壞小孩

沒有人知道答案,許多經濟學家認為,目前沒有可靠的證據能證明工作減少是科技發展所致;另外,過去科技曾摧毀了一些工作,但同時也創造了新的就業機會,現在的狀況與過去之間的差異也不明確。然而過去幾年間有許多文章和書出版,不約而同直指人工智慧和自動化近年來的發展與以往的科技突破截然不同,並警告此現象極可能衝擊人類未來的工作。福特(Martin Ford)的新書《機器人的崛起:科技化和失業未來的威脅》(Rise of the Robots: Technology and the Threat of a Jobless Future)便是其中之一,書中指出,包括無人駕駛車和3D列印在內的諸多新科技終將搶走人類的工作,屆時我們該如何適應「無工作的未來」?

福特提出一些因應的辦法,其中之一是保障基本收入,簡單來說,他開出的藥方是:讓每個人手上都有適量的錢。這不是什麼新想法,因為早在1960年代前期,保守派經濟學家傅利曼(Milton Friedman)就曾提倡以「負所得稅」(negative income tax)制度取代逐漸擴張的官僚體系,在書中福特還引述另一經濟學家海耶克(Friedrich Hayek)的話,海耶克曾於1979年表示,最低工資能提供「某種最起碼的保障,如此一來,就算有人頓失生計也不至無以為繼。」美國前總統尼克森(Richard Nixon)及民主黨對手麥高文(George McGovern)在1972年競逐總統大位時,都曾把最低工資保障納入政見。此類思維在1980年代後失去了鎂光燈,但最近幾年又重返舞台,被當成幫助邊緣化勞動族群的方法。在自由論者眼中看來,這方法可在政府最低限度干預下架起安全網;對改革派來說,它則能進一步補強政府的扶貧計畫。

保障基本工資究竟是不是好的政治手段或社福政策,相關爭議從未停止過,近來還有人提出另一種政策:擴大「薪資所得租稅抵減制」(Earned Income Tax Credit),以對低所得勞動者提供額外的補助。這些作法或許有助於鞏固社會安全網,但是萬一日新月異的科技真將淘汰大多數的工作,這些政策仍然無力逆轉態勢。若是在科技中心的經濟體內造成大量勞工無所事事,這不僅空耗人類的才能和理想,還可能對財政產生莫大負擔;再者,對於工作岌岌可危的中產階級,以及剛因高收入工作消失而頓失財務保障的人而言,保障基本薪資政策的實質幫助不大。

若說現在就為零工作的反烏托邦世界預作準備,或許還言之過早,福特在《機器人的崛起》書中點出,自動化、軟體和人工智慧技術的重大突破可能會摧毀部分工作,其中甚至包括放射技師和律師等高專業性的職務。不過,該如何評估特定科技對經濟體內總工作數量的衝擊呢?

事實上,能證明自動化對就業有多少影響的資料少之又少。英國倫敦政經學院(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的麥克斯(Guy Michaels)和同事格雷茨(Georg Graetz)研究在17個已開發國家中工業機器人對製造業帶來的衝擊,調查結果令人憂喜參半:儘管機器人確實取代了一些低技能的職務,但其最大的影響是大幅提升了工廠的生產力,因而為其他勞工創造出新的就業機會。麥克斯認為,總體而言,沒有證據證明機器人造成總體就業機會減少。

想要算出今日科技創造出多少工作機會極其困難,而且也無法對未來科技發展的衝擊做出精準的預測,福特舉了一個很極端的例子:分子製造。分子製造是由奈米科學家所提出的看法,其中最知名的便是作家德瑞克斯勒(K. Eric Drexler)。他們認為,有朝一日奈米級的機器人將把原子當成製造業的零件,生產出各式各樣的東西,雖然福特不諱言,這樣的想法或許有些異想天開,但他同時也指出,倘若真有那麼一天,人類的工作將消失殆盡。

儘管德瑞克斯勒等人煞有介事地預言未來將出現奈米機器人的血汗分子工廠,然而其論點卻早在十多年前便被諾貝爾化學獎得主斯莫利(Richard Smalley)所推翻。斯莫利認為,奈米科技雖在潔淨能源等領域有巨大的潛力,但德瑞克斯勒對分子製造的看法過於簡化,而忽略了原子間相互約束和反應的化學及物理定律,斯莫利甚至還不客氣地斥責德瑞克斯勒:「你和你周遭的人已經嚇到小孩了,雖然我不認為你會就此打住,不過……儘管真實的未來世界仍將充滿挑戰,也會有真實的風險,但絕不會出現你所幻想的那些自我複製的奈米機器人怪獸。」

福特在書中並未提及斯莫利的評論,但我們忍不住思考,有關「機器人崛起」的論點是否非得如此駭人;而且,對遙不可及未來的揣測恐怕只會模糊焦點,讓我們忘了該把重點放在解決未來的問題――就業機會大幅減少上。

有些人所構築的未來世界較為實際,也更有意思。舉例而言,美國芝加哥Narrative Science的Quill軟體可自動擷取資料(如棒球賽的比數或一家公司的年報),將內容彙整成摘要後,再轉化為有故事情節的敘述文。《富比世》(Forbes)雜誌已採用Quill來自動撰寫關於企業財報相關的報導,美聯社(Associated Press)則使用Quill對手品牌的產品來製作體育新聞。這些軟體寫出來的文章頗具可讀性,而且未來還會繼續加強品質。

此類科技儘管潛力無窮,但其對就業的影響仍不可知。Narrative Science共同創辦人兼Quill軟體的共同開發人,同時也是美國西北大學的電腦科學家哈默德(Kristian Hammond)表示:「以現階段的發展來說,人工智慧應該還沒對白領工作造成重大衝擊,若以短期和中期而言,人工智慧將取代工作,但也不見得會取代就業機會。」他指出,人工智慧工具若能處理資料分析這樣枯燥的工作,人類才有「更多的時間發揮最大潛能」。儘管近來不乏像Quill如此令人讚嘆的先進技術,然而,哈默德不認為通用型的人工智慧設備將大規模普及,這個領域的復甦,主要是受惠於過去幾年間快速分析大數據的技術,以及電腦運算能力顯著提升的結果,雖然其效益驚人,但是背後的技術(包括Quill採用的自然語言產生技術)則是現有的大數據科技,而不是人工智慧本身的技術突破。哈默德說,最近有些號稱可自我學習的人工智慧應用過於浮誇,不是相關技術的真貌;況且,到底那些方案是否真能如廣告詞說的一樣深入學習,全都有待驗證。

換言之,稍稍降低對人工智慧的期待,恐怕才是明智之舉。
 

科技之神

牛津大學納菲爾德學院(Nuffield College)院士、倫敦政經學院教授阿特金森(Anthony Atkinson)說:「大家常把科技講得好像是來自別的星球,而且剛剛才降落到地球上一樣。」他說,科技的發展軌跡是無法避免的,或者說得更確切點,科技的進展歷程取決於政府、消費者和企業的抉擇,因為這些群體決定了哪些科技該予以研究和商業化,以及究竟該如使用科技。

阿特金森自1960年代晚期便投入所得不平等的研究,而這個主題在當年還不太受主流經濟學的重視,這些年間,所得分配不均的現象在很多國家變得日益嚴重。譬如英國的所得不均程度於1980年代大幅攀升,至今未見下滑;美國的收入差異仍在增加,並已達到前所未有的新高。法國經濟學家皮凱提(Thomas Piketty)於2014年出版《21世紀資本論》(Capital in the 21st Century)後,財富和收入不均的議題瞬間成為經濟學研究的當紅炸子雞。現在,阿特金森的新書《不公平:我們能做些什麼》(Inequality: What Can Be Done?)繼續提出解決之道,他所建議的第一個辦法是:「以有助於加強勞動者就業能力的方式來鼓勵創新。」

阿特金森指出,每當政府挑選補助研究經費的對象,以及當企業選購科技方案時,都勢必影響就業機會和所得的分配。雖然很難找到一種能務實挑選技術方案,同時又可為更多人創造更好工作的機制,然而「至少我們得停下來想想,這些決定會對就業帶來什麼影響,」他說,「這種想法只是第一步,它或許不會改變我們最終的決定,卻能讓我們更清楚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而不至於等到事後才驚呼『天哪,有人失去工作了!』。」
其中一種作法是,調整我們對生產力和機器的看法。一直以來,經濟學家習慣以資本與勞動利用的有效程度來計算生產力,當機器和軟體(資本)變得日益便宜和高效,人類勞動的必要性便自然下降,正因為如此,哥倫比亞大學(Columbia University)著名的經濟學家薩克斯(Jeffrey Sachs)最近才會預言,機器人和自動化系統將全面接管星巴克門市。但是薩克斯的論點也不難反駁,因為星巴克的成功不在於提供快速又廉價的咖啡,而是因為顧客喜歡裡面的人味,以及只有人能提供的服務。

O’Reilly Media創辦人歐萊禮(Tim O’Reilly)以蘋果商店舉例,他認為蘋果商店裡滿是拿著iPhone和iPad的員工,而這樣的商店便是未來「機器人零售店」的勁敵,蘋果商店的成功經驗證明了,自動化服務的到來不等於今日科技的末路。他說:「沒錯,科技將帶走一些工作,但我們有選擇如何使用科技的權利。」

從這觀點看來,蘋果商店已經找到了致勝方程式,蘋果並未走上以自動化降低勞力成本的老路,而是明智地透過善用科技的銷售人員,為消費者打造與眾不同的購物體驗,也為公司創造獲利。

另外,歐萊禮也提到,Uber運用科技提供更便捷的叫車和支付服務,開拓出全新藍海,在此同時,還讓駕駛只靠著智慧型手機和app,便享受到比傳統計程車服務更多的商機。

假使科技的進步正在加大貧富落差,其衝擊不是無法避免,但那取決於政府、企業和消費者的選擇。正如同經濟學家克魯曼(Paul Krugman)最近在紐約市舉辦的「全球化、科技變革及不平等」論壇上所言:「(所得不平等)現況之所以發生,不是出於科技之神的指示,而是因為社會建構的產物不同了。」
 

誰擁有機器人?

有些人總喜歡拿早期的科技變革來對比今日科技,並輕描淡寫地帶過自動化與數位科技對就業市場的衝擊,但是他們忽略了那些年代曾經有過的痛苦和動盪。工業革命揭開序幕後,英格蘭的薪資水平足足停滯及衰退了40年之久,當時的文學和政治論著也不乏對工廠工人悲慘處境的描繪。

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家史迪格里茲(Joseph E. Stiglitz)在新書《巨大的鴻溝》(The Great Divide)中直指,科技演進才是造成經濟大蕭條的元凶。他說,大蕭條並非如一般普遍認為的是由金融政策錯誤和銀行體系崩壞所致,而是因美國經濟從農業向製造業轉型所造成的。在機械化和農業生產技術的進步之下,美國社會對農業勞動人口的需求大幅下降,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帶動製造業起飛,剩餘的勞動人口才真正找到出口,史迪格里茲認為,我們現在面臨的是另一次痛苦的轉型,只不過是從製造導向轉向服務導向經濟的轉型。

發明新技術的人可為減緩轉型痛苦助一臂之力。利浦森表示:「工程師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提高自動化的程度,希望讓機器做愈多事愈好,我們總希望能解決工廠和作業的瓶頸來提高生產力,而從沒想過那可能不是件好事。」他建議,工程師得開始重新檢討其目標,「因應之道不是要扼殺創新,而是要透過創新來解決另一個新問題:『當人工智慧已經可以比大多數人做得更好時,該如何避免造成人際之間的疏離?』我不知道答案,但這是工程師必須思考的大問題。」

大幅提高對教育和老年人口公共設施的投資,以及加強對生物科技和能源相關領域的研究,都可望創造出大量的就業機會。但如同福特所言,萬一科技引發的失業潮壓縮了經濟成長的空間,氣候變遷又同時加劇,恐將形成一場「完美的風暴」,這個最壞的情況是否會發生?這將取決於我們決定發明和使用哪些技術,譬如無人駕駛車應該總有上路的一天,但是我們是想利用無人駕駛技術讓大眾運輸系統變得更安全、便捷和節能?還是只想讓路上塞滿沒有人類駕駛的汽車?

無庸置疑的,無論是藉由蘋果商店或Uber等服務導向的創新商業模式,或透過重金挹注基礎建設和教育系統的重整,經濟發展仍是短期內抵禦就業成長趨緩的最佳防線,也最可能消除一般大眾對機器人取代人類工作的恐懼。

麥克費(Andrew McAfee)與布林優夫森(Erik Brynjolfsson)共同撰寫《第二次機器時代》(The Second Machine Age)一書,在預言「科幻經濟」將崛起,智慧型機器將淘汰許多工作的人士中,麥克費當屬最具知名度的。他指出,儘管機器取代人力將帶來莫大的社會經濟效益,但也會催生出「輕度勞動」的經濟;屆時的衝擊將不容小覷,所以,整體社會必須及早討論因應之道。雖然他也承認,他所預見的情景少說還要幾十年後才會成真,但是「資本主義的優點在於它讓大家找事情做,我們該給資本主義最大的發揮空間。」

但是,問題來了,麥克費及布林優夫森在書中也提到,當今科技進展的趨勢有一點令人不安,那就是科技會讓少數人獲得極大的財富。只要看看矽谷,你就會發現,科技既可以是帶動經濟成長的火車頭,也可以是加強所得不均的放大器。

1968年時,催生出當今科技時代的先驅利克里德(J.C.R. Licklider)在其共同撰述的著名文章「電腦做為一種溝通設備」(The Computer as a Communication Device)中,曾精準預言「線上互動社群」的到來,以及這些社群振奮人心的潛力,不過在文末,利克里德還加上以下警語:

「隨之而來的影響究竟對社會是好是壞,終將取決於一個問題:『上線』會是權利或特權?倘若只有少數人有機會享受到『智能放大』的特權,這個線上網路恐將擴大社會上智能發展機會的斷裂。」

雖然很多政策都有助於重新分配財富,或如保障基本收入的機制一樣,可為落入或靠近社會底層的人張起安全網,然而若要對付數位科技所帶來的經濟難題,最好的方法還是要讓更多人都能享有利克里德所說的「智能放大」權利,使其得享伴隨新科技而來的財富。換句話說,勞動者必須享有公平的機會,在職業生涯的不同階段都可取得高品質的教育訓練。

另一方面,知名哈佛大學勞動經濟學家弗里曼(Richard Freeman)表示,這也代表著社會必須讓更多人都「擁有機器人」。他所謂的機器人包括工廠內的機器,以及一般的自動化和數位科技,他說,現有的獲利分紅和員工持股計畫都是可行的方案,但除此以外,我們還應規劃出更多實用的投資計畫。

不可避免的,機器人和人工智慧將搶走許多人的工作,手中握有資本者將是最大的贏家。倘若這幾十年的趨勢持續下去――新科技創造的絕大部分財富流入極少數的金字塔頂端的口袋中,那麼,我們有一天恐將在反烏托邦的世界中醒來。但是,如果機器只是工具,並且是大家共有的財產的話,社會上大多數的人都可使用機器來提高生產力、增加收入和閒暇時間。過去,躋身中產階級的夢想一直是推動科技突破和經濟發展的原動力,如果機器真能為大多數人所擁有,整體社會財富才能日益增長,中產階級夢也才有真正實現的一天。
 

(本文作者David Rotman是麻省理工學院Technology Review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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